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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冷的电子音一遍又一遍,机械地重复着对她的“审判”和详细到门牌号的“公示”。

每一句,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,烫在她早已绷紧的神经上,也烫在了所有邻居的耳朵里。

她甚至能想象到,无数道或好奇、或厌恶、或恐惧的目光,正穿过墙壁和窗户,聚焦在她家那扇门上。

如果说网络上的滔天巨浪,她还能通过关机、断网来暂时逃避,假装与自己无关。

那么此刻,这响彻真实生活空间的鞭炮与广播,这被赤裸裸暴露在左邻右舍面前的羞辱与威胁,让她第一次无比真切地触摸到了“社死”的冰冷和“反噬”的恐怖。

物业的人来得不算慢,喇叭声在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后被掐断、撤走。

楼下传来了保安与放置喇叭者短暂的、模糊的争执声,很快平息。

但诡异的是,对于那明显违禁、扰民且带有恐吓性质的燃放鞭炮行为,物业人员只是简单地清理了地面残留的碎屑,没有任何报警的迹象。

带队的主管甚至抬头,意味深长地朝着她家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,那眼神里没有同情。

杨丽娟躲在窗帘后面,看着楼下物业人员迅速离去,留下空旷的、仿佛仍在回荡着喇叭声的院落,她缓缓弯下了腰。

她不明白,为什么物业不报警抓那些放鞭炮的人?

是觉得麻烦,还是……连他们也觉得,她是“活该”?

这一刻,无需任何人再对她说什么,一种比愤怒、比恐惧更深沉的绝望,如同冰冷的潮水,淹没了她。

她知道自己完了。

不仅仅是网络账号的封禁,不仅仅是社会性死亡,而是一种更根本的东西——那种作为“正常人”生活在阳光下的资格,那种被社群基本规则所保护的脆弱安全感,正在她眼前分崩离析,碎得一干二净。

黑夜,才刚刚开始。

手机在冰凉的地板上不知震动了多久,屏幕上“妈妈”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杨丽娟眼睛生疼。

她蜷缩在床角,盯着那光芒,仿佛盯着一条吐信的毒蛇。

终于,在铃声即将断掉的最后一秒,她颤抖着伸出手,按下了接听。

“丽娟!!”听筒里炸开的不是问候,而是母亲几乎变调的、带着哭腔的嘶喊,“你在城里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!现在网上,村里,全都传遍了!说你吃什么人血馒头,要害死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!是不是真的?你说,是不是真的?!”

背景音里,父亲粗重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怒吼像闷雷般滚来:“孽障!你知道现在村里人都怎么说咱家吗?脊梁骨都要被戳断了!说你不是个好东西,咱家祖上没积德,才养出你这么个黑心烂肺的!刚才……就刚才!一伙骑着摩托、戴着头盔的生面孔,挨家挨户扔大喇叭,里面一遍遍喊你的名字,喊你干的那缺德事!你二姨家的孩子会上网,一查全看到了,现在领着你二姨堵在咱家门口骂街呢!唾沫星子都快把门板淹了!”

母亲的声音夹杂着绝望的哽咽:“这村子……咱家待不下去了啊丽娟!你爸气得要把锄头撅了,我这老脸……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搁了!你倒是说话啊!网上说的那些,是不是你干的?!”

每一个字,都像一根淬毒的针,狠狠扎进杨丽娟的耳膜,钉进她的心脏。

她张了张嘴,喉咙里却只发出“嗬嗬”的漏气声,像破败的风箱。

网上那些汹涌的恶意、楼下刺耳的广播、邻居异样的眼光……所有支离破碎的恐怖画面,此刻被父母这通电话拧成一股粗糙的绳索,死死勒住了她的脖颈。

“为什么……”她失神地喃喃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却感觉不到痛,“为什么她教我的……没用……”

那个在小红薯上,她奉若神明、一字一句学习模仿的“前辈”,那个靠着犀利言辞、树立自强不息“女拳”人设,短短半年涨粉数十万,接广告接到手软的成功榜样……她教的方法,明明一年前还无往不利,煽动情绪、制造对立、精准卖惨……怎么轮到自己,就成了催命符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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