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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勋章》拿到五个一是大喜事,还上了报纸。但这一年文坛最重要的事情是茅盾文学奖的颁发。九零年的时候,各级作协、杂志社出版社就开始推荐作品。

不出意料,孙朝阳的《暗算》也被推荐上去,然后不出意料地未能入围。八十年代的文学作品讲究的是宏大严整,文学作品要能成为一个时代的截面,反映当时社会的点点滴滴。没错,这就是当年文学奖获奖作品所要求的宏大叙事。

孙朝阳的长篇小说其实挺通俗的,好看是好看,但深度和宽度在当时的人们看来,还是不够。而且,文法也一味讲究趣味,严肃性不足。

最最重要的是,像茅奖这种中国最高形式的文学奖说穿了就是终身成就奖,是用来给一个作家定论的。我们的孙三石同志实在太年轻,拿这个奖实在不像话。

在孙朝阳看来,自己能够在四十来岁获奖就是早的了,他也不急。

不过,随着未来网络时代的到来,大伙儿的娱乐类型越来越多,文学作品的影响力会越来越低。

是的,现在读书的人越来越少,尤其是年轻人,基本不看纯文学作品了。有时间,人家看录像,打电子游戏多快活?

说起电子游戏,主要是街机。《街头霸王》是其中的代表作。另外,还有游戏机,一个一尺见方的盒子,玩的时候把馈线插在彩电屁股后面的孔上,再在盒子上装上卡带。这种卡带式的游戏机可了不得了,游戏节目超级多,刚开始有三十多个,后来更是多达上百,似乎根本玩不过来。

但仔细一看,却发现不对劲。光《魂斗罗》就有三十多代,内容换汤不换药;《超级玛丽》也有二十多代,还是没多大区别,这纯粹就是骗人了。

说到彩电,现在基本上已经普及了。就是价格太可怕,二十一英寸的长虹牡丹什么的,就敢问你要三千多块。没办法,显像管技术还掌握在外国手里,要等过两年,国内显像管生产跟上才能把售价打下来。

彩色电视的普及,游戏机开始进入家庭,大伙儿忽然发现生活变得多姿多彩了。国民生育率开始下降,直到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也拉不起来。电视机、录像机和游戏机只不过小试牛刀。到网络时代,PC机,笔记本、手机,尤其是手机视频,简直就是生育率的大杀器,维多利亚的诅咒。

随着改革开放在经济领域发挥威力,时间仿佛被人摁下加速键,世界以极快的速度发生变化,每天都有新鲜事物出现。

很快,京城迎来了金秋时节,已经是九一年的下半年了。

这天,孙朝阳正在单位休息室,坐电视机前看《围城》的重播。钱老先生的代表作确实不错,看得休息室里充满了笑声。九一年,程道明还是个毛头小伙子,有点小帅。把一个克莱敦大学留学归国的酸丁演绎的活灵活现,原来以前也有水硕。唐小姐很漂亮,孙柔嘉把人恶心坏了,但颜值还是很能打的。不过,孙朝阳最喜欢的女性角色是苏文纨,无论从家世相貌还是性格来看,都是最好的结婚对象。如果换自己是方鸿渐,估计会选择追求她吧。

方鸿渐娶孙柔嘉是最差的抉择,简直就是疯了。

靠着《围城》这部戏,程道明红了,一跃成为一线明星。同时因为这剧大红的还有英氏父子和孙柔嘉的扮演者。对了,李梅亭的扮演者葛先生开始展露出戏剧天赋,在剧中把大家给恶心坏了。葛先生也同样年轻,但发际线已经出现问题,看起来很有幽默感。可见,体重和头发是男人一生之敌。

《围城》群星闪烁,能拿金鹰和百花的大奖实至名归。

孙朝阳看着电视,正咧嘴笑,一个工作人员就过来说陆遥来了,正在办公室里等。

孙三石同时大为惊喜,电视也不看了,跑回社长办公室,就看到陆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,拿着香烟吞云吐雾满脸写着高兴。

“老陆你来了,是不是来领奖的?我估摸着你应该到了,想来第一站就是到我这里。”

陆遥鼻子里突然哼了一声,把烟头一扔就骂起来:“孙朝阳,你什么意思,问你借钱当路费你怎么不给?像你这种有钱人,越是有钱,越是不肯放松,你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友谊的。”

他神情激动,厚实的头发都竖起来了:“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?老子到处借路费,别人看到我张口,都喊穷,都说困难,还不是不想借。”

孙朝阳嘀咕:“你每次向人借钱,还了吗?你是火葬场走后门,专烧熟人……”说着话,看到陆遥就要暴起,忙问:“你是怎么过来的?”

陆遥颓丧:“还能怎么办,向我大哥借了点才凑够路费。不然,连矛盾奖都没办法领了,狗日的文学。”

孙朝阳憋笑:“那岂不是当代文学的一大损失。昔有萨特因为和诺贝尔文学评委会理念不合拒绝领奖,今有陆遥因为买不起车票领不了矛盾奖。老陆,你这番佳话要被写进文学史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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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遥大怒:“这是佳话吗,明明是丑闻。”说罢,再也忍不住,一把抓住孙朝阳的领口,大喷口水,从头谩骂到脚。

孙朝阳委屈得要命:“你自己乱花钱,连路费都给不起,还怪我脑壳上了,忙不讲理嘛!放手,哎呦,你他妈放手……哎,老陆,老陆,不就是钱吗,我教你给发大财的好法子。对对对,有个生意不错,能弄到钱。”

陆遥不屑一顾:“做什么生意,我是个作家,天生干不了买卖。再说了,没钱给你这个土豪借多省心,还需要搞个体?”

孙朝阳:“你……”

两人坐下,喝茶。陆遥还是一支接一支抽烟,熏得孙朝阳忍无可忍,顾不得北京秋天已经很冷了,把窗户都打开。

不管怎么说,二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,此刻看到人,彼此都很高兴。

孙朝阳还是担心他的身体,定睛看去,却见陆遥面色红润,双目有神,心中稍微安稳了些。在另外一个世界上,老陆在领了矛盾文学奖的第二年,也就是1992年就因为肝病在西安去世。

在他以前在云南第一次见到陆遥的时候,老陆一脸灰白,隐隐约还带着一丝黑气。后来经过这些年的调养,气色总算是好起来了。

孙朝阳又问陆遥现在酒喝得怎么样,酒最伤肝,老陆是懂得这道理的,回答说已经很少喝酒了。主要是醉了就想睡觉,严重影响创作。孙朝阳继续问他睡眠如何,熬夜也伤肝脏。陆遥有点烦恼,说他现在倒是每天晚上十二点前按时睡觉,也能睡着,可早上五六点钟就醒了。估计是老了,睡眠越来越少。

孙朝阳终于安心,叹道:“岁月流逝,不以人意志为转移,人总会有老的一天。”

陆遥又生气:“朝阳,你又不是医生,怎么尽问我身体,不谈谈文学奖的事情吗?”

“你拿奖是实至名归的事情,又有什么好说的。”孙朝阳笑道:“奖金一万块,然后实体书再版三版四版不停出,你等着拿版税就是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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